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IF线:予卓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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慕尼黑的深夜风雪交加。

裴予卓做了一个梦,眼前是夏日的黄土村庄,阳光炙烤得这片土地奄奄一息。村庄像一副平面画,轮廓模糊不清,但中心黄绿色的田野和炙闷的空气却比任何时刻还要真切。

村口的榆树下蹲着一个短发女孩,背对着他,大概八九岁,一条成人背心在她身上穿得像长裙,支出的两条细胳膊和地上干枯的树枝没什么两样。

裴予卓眼眶湿润了。

从未见过这个背影,但凭借两三张旧照片上她的正脸,以及对她童年日复一日的想象加拼凑,他确认女孩是谁。

女孩在发呆,因为没有玩伴,形成长期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习惯,以致他走近都没有注意。

“你在干什么?”裴予卓问。

女孩瑟缩一下,终于从自己的小世界回神。抬头,两只黑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一动不动,或许是因为眼前干净整洁的脸,也或许是因为这个从未见过陌生人。

不知道怎么和生人相处。渐渐的,她的脸变成羞怯的粉色。
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他又问。

“小花。”女孩很快回答,才没有不想和他说话的欲望,还因为怕他走掉答得又慌又乱。

裴予卓的心软化,指着从晒干的泥地里钻出的黄色野菊,很轻地问:“是这样的小花吗?”

女孩怯意渐消,嘴角终于扬起了浅浅的弧度:“不是。”

她起身,飞速跑向不远处的黄桷兰树,还要频繁回看他是否在原地。她原地跳了几下,灵活地抓住一根枝干,摘下一朵黄桷兰,又跑回去。

“我是这个小花。”她摊开掌心的花在他眼前,一副期待的神情。

她太矮了,裴予卓蹲下身,弯腰闻了闻:“好香,好漂亮的花。”

受到鼓舞,她终于大胆袒露出摘花的意图,“送给你。”

他接过,怜惜地圈在手里,“谢谢。”

这是她刚来的武伯伯家的第一个星期。正值暑假,村里的孩子很少,大人们忙于生计,于是她最经常做的,就是一个人蹲在村口发呆。偶尔有村民路过,逗她几句,再伴着讨论她身世的闲话,叹息着离开。

原来,吃饱饭的代价是孤独。

虽然眼前的哥哥从来没有见过。但有人陪伴的开心胜过一切。与所有天真无畏的小孩一样,她再也憋不住话匣子,把所有的好奇与孤独发泄在他身上。

“你知道小兔子吗?”

“什么小兔子?”

“嗯…就是……”她的眼睛闪过一丝灵动的光,“就是很小很小的兔子,红色的眼睛,白色的毛,你喂它吃草,它就什么都吃,很乖。”

“还有隔壁奶奶养的大黄狗,每天早上都叫,晚上碰见人也叫。两只耳朵垂下来,就像被人欺负了,但它就长这样!”

“还有鸡和鸭子,田里喝水的牛……”

说着,她脸上露出一丝悲伤。她没什么朋友,这些动物就是她自娱自乐的玩伴。

“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?”他拍拍她的背,“小花想要什么吗?”

想要什么?

她不敢奢求真的实现什么,只把这当作很随意的许愿。

“老师说城里很好,有高大房子,还有汽车和马路。”这些她没有概念,只是从嘴里一个个冒出在课堂上学的,抽象但感觉美好的词,“好想去看一看呀。”

“如果,有人陪我说话……”

许愿到最后,她越来越谨慎,也越来越切实。

“真想有一只小兔子。”

“我带你去城里好不好?”裴予卓问。

小花黑亮的眼睛瞪大,因为过度惊讶,再做不出其他反应。好一会儿,坚决摇头。

“怕我是坏人?”他笑。

但她的回答是他没预料到的。

“我不可以离开武伯伯,以…以后吧,可以吗哥哥?”现在她和武伯伯相依为命,她不在了,伯伯会很难过的。

裴予卓板起脸:“你应该提防我是坏人。”

“但哥哥不像坏人呀。”她被他突然的严肃吓到了,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说这样一句话。

不像坏人。

裴予卓沉吟,换为满足的笑容,望着她,一字一句道:“有一天,你一定会去城里。”

裴予卓想不到强大的信念可以变为现实。不知什么时候,他的手里出现了一只才出生不久的兔子,画面再转,天色已从中午变成了黄昏,孤独的小花还蹲在原地。

“你的小兔子。”裴予卓快步走向女孩,依稀可以感受到汗水滑过后背。

小花抬起头,脸却布满了泪水,并不因小兔子而开心起来。

“哥哥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?”她哭道。

他身体忽然变得僵硬,生起强烈的愧疚感。他半蹲下,揽着她坐到自己的一条大腿上,再把兔子塞到她怀里:“对不起。”

她的身体因哭泣而顺从,坐在他腿上,抱着兔子啜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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